【维勇】百年孤独(第二章,吸血鬼梗)
传送门:(1) (3) (4) (5) (6) (7) 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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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终于有一日机会来了,我要去送长老传来的消息,于是便敲开了他的房门,我这才明白他究竟是在做什么。
那墙壁上挂了一幅巨幅肖像。
笔触、构图、色彩都很不错,但最重要的是——他模特选得真好。
那是个男性青年,亚洲人,穿着贵族的讲究服饰,倚靠在窗边,画的是侧脸。乌黑的头发没有梳上去,刘海随意地覆在前额,每一根发丝的柔软都被完美地表现出来。眉毛直挺,显得很英气。眉下是一双圆眼,玫瑰粽色眸子里漾着细碎的金色阳光,那光影还在浮动,像波光粼粼河面上的小舟。卷曲的睫毛根部是焦糖的颜色,再往外延伸就变成了极典雅的金粽。鼻尖上翘,鼻翼也很小,嘴角自然地弯起来,看上去舒服极了。
很美,我一个从未对同性有想法的人也觉得他很美。
那不是会让我心生爱恋的美,他的美要更高贵些,是鸟语,是青草香,是清晨第一缕的风,是我此生再触碰不到却留恋在他身上的阳光。好像人间的一切美好都凝结在了他的身上。
平心而论,维克托的眼光真的是相当不错。
而画家也一定很爱他。
随即我便懂了,他每晚凝视的是自己的爱情。
因为只有爱情,才能给予人这样近乎虔诚的喜悦,绵长细密的悲伤,永久回响叫嚣的痛苦和日夜不休的绝望。
这个青年是维克托的爱情,是他一生的梦与快乐。
我不觉看呆了,他发现我的异常,开口问道:
“很美么?”
“美。”
我无意识地回答,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。
我干脆做出一副细细打量的架势,一面看画一面评价:
“这个人有很圣洁的感觉,一句话就能拯救一个濒死的灵魂,似乎人间的一切苦难都与他无关。”
“是不能被私欲玷污的人。”
我愉悦地讲出这些话,一半发自真心一半带着很残忍的快感。
我感受到了,他血红的眸子里一瞬间有水光泛起。
你根本就不配有爱,更不配拥有这样的人。
维克托。
6
不知是不是我的话激怒了他,他对我越来越严格,越来越没有人情味,像那种“栀子花香”不知所云的话也少了,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折磨我、训练我上面。如果不是我的实力与此成正比在上升,我应该早就放弃苟活了。
我猜他是想让我变得更强大以巩固自己的地位。
现在回忆起那个推测,只能感慨年轻气盛,自我感觉良好。
不过就在那时,我找了另一个,除复仇以外能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——伊丽娜。
她是俄国人,连同父母都在维克托手下做事,我是在一次晚宴上遇见她的。
她火红的长发点燃了我生命的激情,我爱上了她。
起初我不敢告诉她,因为我无法给她幸福。
杀了维克托是我的毕生夙愿,而在吸血鬼的法令中杀害同族是死罪,我不可能逃开长老的追查。
所以我不能害了最亲爱的姑娘。
话虽如此,感情却不是我能控制的,有一晚我约她出来闲逛,在她父亲的花园里小酌了几杯,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我怀里。
看着她的容颜,我突然就不那么痛恨吸血鬼了,只因为这罪恶的种群里有她存在。
我千方百计地隐瞒恋情,因为如果让维克托知道了我有牵挂,他是一定不会放过伊丽娜的。
可怕什么来什么,突然有一天我得知伊丽娜的父母失踪了,而她家住进别人。想也没想便冲进了维克托的书房,那男人正在写信。
“伊丽娜呢?”
他全不在意我的质问,放下笔,手腕一翻抛给我一缕火红系着的长发,是伊丽娜的,连句话都懒得赏给我。
我的脑子在一瞬间炸开了,头皮开始发麻,耳边有东西在嗡嗡作响。
自私又毒辣。
他得不到爱情,也不允许我得到。
他必须死,挫骨扬灰都难解我心头之恨。
7
老天助我,就在我得知伊丽娜死去的当晚,维克托的老友克里斯托夫侯爵来找我,挑明了他自己的工作——专门处理不守规矩的肮脏叛徒。
他拿出了几封维克托的信件,都是近期发出的,收件人尽是在长老院黑名单上的人。
克里斯说长老们看中了我的实力和近水楼台的优势,承诺会尽全力协助我,并且保证如果我能不引起骚动地将维克托杀死,他们非但不治我的罪,更会让我继承维克托的一切:爵位、财产和名望。
“没问题,我会让他死得很惨。”
“以警戒所有叛徒。”
我微笑着,给了克里斯回答。
8
有了长老院的支持,我的能力成直线增长,就在我能与维克托抗衡时他察觉了,在一个晚上孤身离开了城堡,完全没留下任何踪迹。
正当我准备审讯所有仆人时,克里斯告诉了我一个地名,叫我去曾是老墓地的那片区域找维克托。
他看着指向凌晨三点的种,又让我披上能阻隔阳光的斗篷。
这几个月天亮得很早。
克里斯不愧作为他的挚友,按他说的,我很快就找到了维克托,向来高傲的他不顾形象地坐在树下,垂下头看不清表情。
我走过去,终于换做我居高临下地对他说:
“几百年过去,他的坟早没了。”
“尸骨也烂透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几百年了。”
他说着,去了痛苦悲哀,一张脸像木刻的,和死人无异
我攻向他,招招都精准地向着致命处,我每天都在期盼着这一刻,即使在睡梦中也能看见那男人濒死的模样。维克托也拔剑回击,却不复往日对我的狠戾。拒绝别人强于自己,拒绝死在敌方手里,即使赴死也要恪守规则端着骄傲,这都是凿在我们骨子里的本能,和天生会躲避阳光一样。
他大概是懈怠了,身手大不如前。
终于,我的最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,让剑刃在他胸口旋转了一圈,皮开肉绽,鲜血外涌。维克托被我钉在那树下,大口地喘着粗气,颤抖的唇已失了血色。
“天要亮了。”
我学他,用低音覆在他耳边说。
他并不反抗,只是费力地侧了侧头望向东边,很是虚弱却没有丝毫惧意。
一副解脱的神情。
不多时,第一缕阳光从山后射出,粽褐色的土地上泛起光亮,然后像密密麻麻的爬虫迅速扩散开来。维克托被照射到的部位立刻生出了黑烟,原本光洁苍白的皮肤表面长出像水泡一般的东西,一个挤着一个,然后先长出的尽数破裂给新生的腾出地方,它们流出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脓液,像蛆虫在往外涌动,他嫩红色的肉外翻,被太阳烤焦发出了“滋滋”的声音。
钻心的巨大痛感让他从喉咙里发出低吼,指甲被折断在粗糙树皮的缝隙里,十指淌血染红树干。
他自己选择不去挣扎。
这样的死法的确痛苦难看,可他却很有尊严,没有狰狞的表情,没有一句求饶,也没有再流一滴血泪。只是在最后,在彻底消失,他从嘴里吐了几个音节出来。
他躯体还保持着被我钉在树上的姿势,我拔剑出来才碎成脚边的一摊灰,风一吹便散了。
维克托·尼基福罗夫死了。
9
长老们兑现了承诺,我一跃成为众人巴结的热点对象,两百多年不见的好运找上了我。
而最令我惊喜的是:伊丽娜没死。
她只是和父母去遥远的美洲执行任务,临走前维克托认真地建议她说剪个短发会更利落些。
她得知了我所做的一切,表示会为我而骄傲。
后来伊丽娜住进我的城堡,或者说是维克托的城堡。我和她一起摘下了那巨幅肖像,撤掉了床头的圆镜子,翻找出那些老久的信件,还有我曾见的几本书和维克托偶尔会写的日记。
伊丽娜对日记展现了极大的兴趣,翻阅了几篇便硬要我把它们留下,我虽不乐意却也依了。
于是她的闲暇时间都被这几本日记占满了,她痴迷于此。
后来她竟然还以此为蓝本写了小说,长期占据长老院的禁书榜首,不过这都是我和她分手之后的事了。
我失去了那时候为她翻山越岭对抗世界的热情。
因为我觉得我和她的灵魂不能相契,即使有她陪在身边,心里的空虚和寂寞也不能减少半分。
挺可笑的,因为我们吸血鬼根本没有灵魂存在,否则维克托也不会只能在死后化成灰。
可我就是不爱她了。
我也不会再爱任何人了。
在孤独地活了几百年后,我想到死。
10
“你要培养一个比自己强大的血族,在漫长的岁月中,不断地刺激他,毁坏他的生活,让他对你产生强大的恨意,直到他能杀死你。”
这是目前所知的、唯一的自杀方法。
我现在要做的事和维克托当年如出一辙。
“很感谢您,克里斯托夫侯爵。”
我举起酒杯敬他,感谢他告诉我这个方法,也感谢他告诉我那几个音节的意思是“谢谢”。
他真是个善良的好人。
11
被初拥的人站在我面前,割开了我的喉咙,钉住了我的手脚。
他还是没有当初的我心狠。
在滚滚的浓烟里,我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,百年的孤独得以结束
可你呢?
我的孩子。
【TBC】
我对维克托没有任何恶意,我爱他,都是剧情的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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